真文山青茶寫作會

〈應當遠去的九宗罪慝〉

這次不揮衣袖
也不期帶走一片雲彩

扛不起的
是罪孽
我不是贔屭
沒有粗壯的足爪
只有瘦弱的殘肢
擔不起詩人的名姓
寫不起神聖的語言
終是個落後者
在舊時代的
彼端
沉淪

妄想著吞噬一切
然而有限的胃袋
卻無聲抗議
想像自己是隻貪婪的蛇
吞了一頭象
我當不起詩界的螭吻
胃口太小
嚐不盡所有詩的精華
過度灌食
或許只會並發症狀
腸胃出血

我始終是隻靜默的兔
蒲牢的大氣
是無法想像的境界
高聲嘶吼
不是我輩風格
在嚴酷的叢林中
只有選擇
任人追逐
自我放逐
隨之
無聲無息的死去

又如同我不是擅辯的狴犴
我是一隻靜默的兔
有口而難言
面對野獸群的嘶吼
只能屈身一角
猶自默然
這不是坐山觀虎鬥
是我的無能與弱小
沒有資格
參與
食物鍊頂端的鬥爭

貪婪
猶是貪婪
饕餮的大嘴在我面前撐張
深遂而不見底的
是無盡的慾望
貪婪啃食著世界的一切
面對龐然巨獸
仍然只能遁逃
蜷曲在自以安全的
角落
暗自悲鳴

爭鬥是常態
和平是變態
已慣於殺戮
調笑著和平
睚眥如你
利爪的鋒芒
掩蓋住所有是非
而你代表的
就是真理
其餘皆是
謬論

我還懷念你
如獅般的鬃
因為總是透露著一股
惺惺做態的虛偽
你不是獅子
你是隻四不像的狻猊
當你狐假虎威時
我總感到傷感
實是替你內心的空虛
感到悲傷

我亦懷念你
龍飛鳳舞的筆
在紙上揮灑的
是你的靈魂
每字每句都是性靈的
完美代表
你是那屋頂的負屭
總是傲昵一切
我是那地下的螻蟻
想見也見不著
想攀也攀不了

囚牛
最像父親的你
但你始終不是父親
跟我們一樣
你只有父親的九分之一
你獨自彈琴的身影
每每讓我想到父親
可你不是父親
你只是父親的影子
當光明消逝
也是你消失之時

輕輕的我就這麼走了
輕輕的我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