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文山青茶寫作會

〈愛的遺傳基因〉◎馮瑀珊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

歌行傳來了遠方的烽火
牽纏的絲線是髮，是亂針
繡出的肖像，夢裡
是客，匆匆趕赴
長安的頹牆

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
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

撿回失落的敘事
輾轉，看見紅粉的側臉
躲在衣角，偏生流放的枝節
長安是茱萸的想像
每段人生，讀取
阿賴耶識的記錄，遺傳
愛的基因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

虛掩的門後有嬰兒初生
碎裂的風景是白髮
一根接續一根，琴絃的
呼喚，跫音走過
長安的斷垣
草原被風安撫，每年
抽長的基因，遺傳
去年匆匆告別的手勢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
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紊亂的針法繡出眼角的細紋
從不回家的客，對白是
灰色雨滴落在即將死去的花瓣
最後一眼，總得留下滋潤的眼淚
織女的手皸裂出相思的殘編
信還躺在唇緣無法出聲的匿名

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

卿哪，為什麼是客
為什麼散布戰亂的身世
在我們的愛情
懷孕一朵生在長安的茱萸
你在午夜讀信，桌前的微光
遺傳著，我愛你的基因